明白事的都知道,名闻天下的《沂蒙山小调》,脱胎于抗战时期的《反对黄沙会》。你要说鬼子、汉奸、国民党谁都清楚地,这黄沙会是什么黄子,值得我们党、八路军还得编首歌,号召大家反对它?
联想丰富的人一下子会想起黄沙怪来,一口气吹出去就漫天黄沙,遮云蔽日,“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把能的钻天的孙猴子都治逼了气,黄沙会的人要个个有这种本事,咱共产党、八路军即使有枪,也还真不好对付它。
其实不那么回事。
黄沙会的源头说起来怪长,细究起来应该是八卦教,后来的大刀会、义和团都是由此而来。到了民国年间,八卦教又衍生出来了红枪会,成为山东分布最广、人数最多的群众结社组织。
红枪会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的名字,比如白枪会、黑枪会、红学、黄沙会、红沙会什么的,老百姓分不太多清,多数人管红枪会叫大刀会、金钟罩和硬肚子。
这么说起来,黄沙会只是红枪会的一个小支派、小分枝罢了。
率先在沂蒙山区这个地面上搞黄沙会的,是蒙山南侧三柱山那莫乎的山民,慢慢朝东传,传到咱沂南的黄仁、上上佛柱、侍郎宅一带。
有人说了,黄仁不是蒙阴的吗,现在是,过去不是,整个垛庄都是被蒙阴割去的。
黄沙会是如何拉起杆子来的呢?
咱们知道,从晚清到民国,朝廷、政府的统治力薄弱,到了山旮旯子里更是如此,官方管理成了空白,便有人出来组织群众,自强自保。
自强便要练功习武,黄沙会和所有的兄弟部门一样,也练习金钟罩,练成了说能刀枪不入,光靠自己练功摔打还不行,为了增强效果,必须神力加身。
黄沙会信的神叫无生老母。大家对如来佛、太上老君、上帝什么的怪清楚,无生老母知道的就不多。其实,在汉族的民间宗教中,这是一位集创世主、人类祖先、救世主于一身的最高地位的女神。
黄沙会的所有堂子上,都供奉无生老母,并立着一块牌子,上写“中央戊己土”。五行之中,西金、东木、北水、南火,土居中央,色为黄,这个组织才叫了黄沙会,也叫“戊己道”,以黄为贵。
黄沙会练金钟罩,需要“装身”,得请无生老母下凡,大家按阴阳八卦站好,闭眼、捧手,跟着大法师念咒,最后朝东南上吐两口气,已经很有神圣感了。
还不行,接着得喝符子水。大法师取出一刀黄表纸,用朱砂在上面曲里拐弯地画上符号,“嚓”地点着,纸灰进了盆子的清水里,用木剑一划拉,然后哈上眼开始念咒:“太阳出来往西游,手使钢鞭倒骑牛;
三鞭打断长江水,止住红门血不流!”
叫他这么一鼓捣,这盆灰水就成了宝贝疙瘩,相当于开了光呗,每人喝上一口,枪子打进身体,血都不淌呀!
就这一阵鼓捣,直接把愚民们忽悠瘸了,起了群来相应。但相对来说,地主比农民心眼多,到了鬼子市里,咱们这地面上的黄沙会被几个地主民团武装实际控制了,双堠这一片的黄沙会,有两个大头目,一个是佛柱的刘乃林,另一个侍郎宅的刘朝奉。
由于信众多,黄沙会一时成为和鬼子、国民党、共产党势均力敌的一股势力,三方都想争取,可惜的是这二刘不点乎共产党,却很买国民党张里元的帐,处处和我们对着干。
不打掉黄沙会,我们就没法争取群众,在这一片真正立住脚,建立巩固的根据地,于是“反对黄沙会”便提上了议事日程。
1940年6月,八路军山东纵队,抗大一分校的第2、5大队,加上沂南县垛庄区中队和各村的游击小组,发起打击黄沙会战斗,整个区域西起陡山,东到侍郎宅,集中连片的扫。
黄沙会会员装了身号称刀枪不入,遇上真枪子就玩了钱,几条尸体躺下,把戏就揭穿,这帮乌合之众便没了精神支撑,稀里哗啦的散了架。
仗打了两天两夜,端了朝仙桥、尚庄据点,肃清了临蒙公路以南大片地区的黄沙会势力,漏网的几个骨干跑石屋子山以南活动去了。
刘朝奉在侍郎宅据点经营多年,堡高墙厚,工整坚固,尚店的刘乃林也躲在这里,我军打了几次都没打下来,二刘狂得不知姓什么了,站在炮楼上使劲骂八路军:“屌样的土八路,就凭你们这几杆破洋炮,想打侍郎宅,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为了把黄沙会这最后一根稻草抽掉,敲断其脊梁骨,中共山东分局指示要尽快拿下侍郎宅,让刘朝奉过不了这个年!但刘朝奉的据点实在是坚固,我们没有重武器,硬攻攻不下,具有爆破经验的抗大一分校工兵教员赵志坚和山纵特务团的副团长王凤麟研究了半天,决定扒地道,从底下用赶鞭的黑药轰!
12月初,我们派出一小支部队在上面调戏敌人,却秘密挖开了壕沟,一直挖到离炮楼不远的一间民房屋外,然后从屋里扒地道,扒了八个晚上,扒到炮楼底下,为了解气,想给刘朝奉来个狠的,一伙给它安上了20口袋1000斤黑药,龇着牙笑么喜地给它点着了,“呼通”一声巨响,整个侍郎宅全部黑了天,对面见不到人了,等黑烟散去,高高的炮楼不见了,旁边的围墙塌了十多米,出来个大豁口子,我军嗷嗷地冲了起去,一枪把刘朝奉打得死死的,刘乃林鬼点子多,乘着黑烟跑出村外,又让他多活了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