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草原多么辽阔,多么健康,它的河流都是灰暗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这条河的水面相当宽。石头一旦扔出去,就永远到不了对岸。水也很深。你亲眼看到,在链子挂起来之前,一辆重型卡车开了过来。
结果前轮上了渡船,后轮下了河。过了一会儿,整辆车都不见了。
这条河有点奇怪。在开阔的大草原上,100米外看不到;当你站在河边时,你可以在对岸十英里的深度上一目了然地看到一切。
水呈灰白色,两岸杂草、芦苇、杨树衬着淡淡的浅绿色。水流温柔而旋转,孤独而自尊。它从另一个国家流来,像一首忧郁的古歌,静静地在巩乃斯大草原上徘徊、扭动,仿佛是一个同时爱上两个人的美少女,充满了悲伤和说不出的痛苦。
只有在冬天,她才能让自己的心变硬,凝结成大理石般宽敞的冰。
你已经在这里第十三天了,每天的任务就是把人渡过河。岸边有一个大绞盘,铁链从河那边延伸。
这条河是由两条船组成的平底船。对面传来一声大叫,哦,有人过河了。去吧,把铁链放下,然后摇一摇,让船过来。铁链和绞盘的声音像铁锈一样古老。
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缺少门牙、患有严重类风湿性关节炎的老哈萨克人暧昧的声音。
当年,空空在草原上荡来荡去,有时候一上午都不见人。你独自坐在岸边,但你想听听生锈的链条和绞盘。
声音浑浊而沉重,但下面那条稳定的河流起到了什么作用,仿佛洗去了声音中的杂质,露出了它的金属质感。空当它在寂静的河上时,声音似乎很好听。
很是悠闲,但也带着一种回声,尤其是在清晨,带着薄雾和湿气,声音更加悦耳和神秘。
你就像是公司派到这条河的观察哨。你每天在这条河上转来转去,但渡船似乎被冲昏了头脑。
其实你只是来临时换工作的。渡口老人会种瓜。请帮助公司,你将代替老人。你喜欢做这件事,没有人一定要到处走。乘船旅行很难。
过河的人开心地笑着感谢你。看来你在做一些好事。确实如此。你看起来不像摆渡人,而像大学生。因为你是大学生。你的公司在离河边不远的几排土房子里,有100多人,都是大学生——是“前所未有”时期的倒霉蛋男女。
你是唯一一个从繁忙的日程中抽出时间,找了一份无人监督的工作来陪伴河流的人。
很快,你会发现这条河有无穷的魅力。
散漫无聊就好。就这样慵懒而默默的,你听着时间像蛇一样从草丛里爬走,浪费生命,像鸟一样在枝头等了很久,突然又踢又飞,一天的时间过得无影无踪。
好,废物有快感。去浪费很多被人们视为黄金的东西,就像那不可阻挡的流水,任其流淌,任其转身,任其狂喷,放弃一切干净,你就真的自由了。
一只白色的水貂,银白色。它从河边一棵坏树上的洞里露出了头。
一双又小又圆又黑又亮的眼睛在看着你,像自行车轮轴里的球一样汩汩作响,转过身,然后停下来,盯着你,猜测你的想法。
你不动,你觉得你应该变成人形树。没想到,我打了个喷嚏。
一瞬间,它从洞里钻了出来,一眨眼,它已经在十英尺外的圆木堆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你。
你很难理解它是如何过去的,又是如何停止的。但是太美了。
它离你如此之近,仿佛在向你展示它暴露在空地面下的全身,白得像纯银做的赝品。
你外套的颜色温柔地诱惑着你的手,想抚摸它。尾巴很长,身材像黄鼠狼一样纤细,但体型像老鼠。你记得,老摆渡人说,水鼠。
老鼠?一只老鼠怎么会如此英姿飒爽、美丽、高贵、优雅?唉,你遗憾的是,人们甚至不能给那些稀有而优秀的物种起一个恰当的名字。
他们给这个小精灵起的名字好丑好丑,因为他们习惯了老鼠。那种蠕动的黑色物质当然是生命,但本质上是对生命的亵渎,是造物主制造的大量废品。
而且是一个精灵,一个拥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大自然宝藏。它不是水鼠,而是水貂。它的头,首先不是像老鼠一样锋利的嘴,而是银白色的、勇敢、聪明、自信的头,有点像狗的头。
眼睛不像白老鼠那样病态的红,而是又黑又亮。体型更加敏捷灵活,就像猎豹一样。这是一只体型缩小的野兽,非常可爱。
你试着往前走几步,试图抓住它并举起它。但你知道你抓不到它。
它如此灵活和快速,以至于一眨眼就消失了。你忍不住眨眼。在你眨眼的瞬间,这个小精灵从你身边闪了开去,在远处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银白色的美丽头颅。
如果你想追它,它会钻到河岸的草丛里,潜入水中,拖着一条水线在大方河里游,然后不理你。于是,巩乃斯河畔唯一可爱的情趣被你赶走了。
河水依然平静,悲伤地蜿蜒在土墙和高崖形成的深谷中。
黄昏时分,老摆渡人的妻子从对岸的农场回来捡麦子,里面装满了两个麻袋。
它长满了麦穗。
她一喊,你就冲过去套上链子;挤,往后摇。你不用问就知道她在夏收的时候故意没有把公共土地割干净;
在自己的袋子里捡起来后弯下腰从来都不会太痛。她一生都在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