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年,《大公报》在天津成立。
19世纪60年代,天津成为通商口岸和中国较早接触、吸纳西方文明的近代大城市,形成了以华洋交错、新旧杂陈为主要特色的社会环境,也成为开华北乃至全国风气之先、向中国人展示西方文明的重要窗口。
《大公报》就是在这种社会环境下诞生的,此后辗转历经英敛之时期、王郅隆时期、新记时期。
当时,出于对近代中国政治、经济环境的考量,一批知识分子们不仅继承了先辈们挽救国家民族危亡的责任,而且凭借着对世界大势和时代潮流的理解,自觉地担负起了开启民智的重要责任。
《大公报》创办者英敛之就是其中的一员。
英敛之在创刊号的头版序言上明确表示,开启民智、伸达民隐、抨击权贵、讥评时政是《大公报》的宗旨,如果对于“民之冤苦、官之贪邪”,知而不言,就是有负天职。
英敛之对于报纸媒体的功能和作用的认识,使《大公报》在创办之初形成了“敢言”的特色,表现在两件事情上。
1903年,清朝政府向外国侵略势力出卖东三省以及内蒙古等地的主权,秘密签订不平等条约。新闻记者沈荩在报纸上大胆揭露清朝政府的卖国行径,举国哗然。
清政府在北京把沈荩逮捕,又将其杀害于刑部。这一残杀记者事件,报纸媒体多半不敢报道。而《大公报》对沈荩自7月17日被捕以及7月31日遇害的全过程进行了详细报道,向中外各界人士公布清政府的行径。
1909年7月19日《大公报》发表了英敛之撰写的《异哉某相国》一文,矛头直指权臣张之洞,指斥他“假令八年以后,宪政风行,党人群起效用,恐阁下虽可为专制时代之功臣,而亦不免为立宪时代之罪人矣!”《大公报》的报道,为清政府和官员所痛恨,但扩大了中外人士对热点事件和政治局势的了解,也为《大公报》赢得了声誉。
《大公报》在英敛之主持的十年间,名声大噪,迅速成为闻名于整个华北地区的大型日报。
1916年,英敛之退出后,《大公报》一度为安福系财阀控制,屡屡发表亲日言论,销路每况愈下。1926年,吴鼎昌、张季鸾、胡政之三人以新记公司的名义,续办《大公报》。
吴、张、胡三人针对当时的社会环境及总结自身的从业经验,于1926年9月1日在《大公报》社评《本社同人之志趣》中,创新性地提出了“四不”主张,构成了大公报的社训。
具体而言,“四不”主张的目标就是“把报纸办成社会向导,舆论权威”。这一定位决定了《大公报》发表负责任的言论,构筑了权威话语权。
即便在抗日战争时期,持鲜明反日爱国立场的大公报也将报纸与政治明确区隔。胡政之曾表示“抗战一起,我们的报纸和国家的命运几乎联在一块,报纸和政治的密切关系可谓达到了极点。
但同时我们仍把报纸当作营业做,并没有和实际政治发生分外的联系。我们的最高目的是使报纸有政治意识而不参加实际政治,要当事业做而不单是大家混饭吃就算了事。”
这是对“四不”主义的重申,表明《大公报》对社训一以贯之的遵循。
《大公报》还积极救灾,发挥媒体的强大辐射力和影响力,将“乞赈”、“募金”纳入职责范围,宣传慈善事业,替灾民乞赈,为伤员募集资金。
1928年6月,《大公报》成立“大公报救灾委员会”,连续刊登救灾启事,宣布以服务社会为报纸的天职,向各界募款,“务使一钱之微,必用诸难民”。
《大公报》不仅是读者的信息源,更是读者的思想源。1930年创办《摩登》周刊,专门解答青年读者所提出的问题。《大公报》为遭难者、受伤者解决物质生活上的燃眉之急,为读者提供各种生活知识,为他们解决各种思想难题,适应读者的精神需要,自然赢得了读者的支持。
《大公报》开风气之先,开辟各地调查通讯、旅行通讯等专栏,以调查各地民众的生活状况,使报纸成为“全国人民生活之缩图,俾政治教育各界随时得参考研究之资料”。
如1934年派记者李天炽搭乘商办新绥公司的长途汽车,以当时最快的速度赶赴新疆,向外界报道盛世才统治下的新疆社会。
1931年春,派记者曹谷冰赴苏联采访3个月,所写的二十多篇通讯在报上一一刊登,比较全面客观地报道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成绩,后又编成单行本出版。
最有名的当数范长江写的中国西北的旅行通讯,结集为中国新闻史上著名的通讯集《中国的西北角》,真实报道了被国民党封锁的红军消息。
该书当时再版多次,轰动一时。这都显示出《大公报》的胆识、勇气和巨大的成功。在吴鼎昌、张季鸾、胡政之三人的主持下,新记《大公报》的发展进入一个高峰时期,逐渐由天津一个版,扩充为天津、上海、武汉、重庆、香港、桂林6个版,早期《大公报》就是这样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