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言写“意内而言外谓之词”,可是词仅这样吗?还有更深的含义吗?
2020-04-04

张氏说法有很多的局限性。词的性质当然不仅仅是这样啦。你可以阅读下面的文字。王国维先生就不太同意张惠言的说法。另外建议你还可以参考一下叶嘉莹先生的一些研究成果。

张惠言在《词选序》中所说的:“传曰: ‘意内而言外谓之词。’其缘情造端,兴于微言,以相感动,极命风谣里巷男女哀乐,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低徊要眇,以喻其致。”

“传曰”就是引证前人的话,张惠言在这里所引的是许慎《说文解字》中的话。但许慎所说的“词”是“语词”之“词”,因为汉代还没有小词这种文学体裁。

可见张惠言“传曰”这句话是断章取义,他只是借用“意内而言外”这个意思。他说,词是以写男女爱情为主的,可是就在那些委婉含蓄的字句之中,就引起了人的兴发感动。

当那些里巷男女之间的离合悲欢写到极点的时候,由于写得真诚,写得富有感发力量,结果就产生了一个作用,就可“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

那些有品德、有志意、有理想的人,他们内心有所追求向往却不能实现,这种感情很难用显意识的文字明白地说出来,甚至他们在显意识中本来也没有打算把这种感情表达出来,但结果却竟于无心之间在写男女爱情的小词之中表达出来了。

表达得如何呢表达得有一种婉转低徊、深微隐约的意致。这是张惠言的说法。古人认为,诗是表达内心的志意和情思的,这志意和情思指的是人的显意识(consciousness)中的情意的活动。

如:“诗言志,歌永言”(《尚书·尧典》)。“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毛诗大序》)。词和诗的一个最大的区别在于词在初起的时候只是歌词,并没有深意。

它是隋唐以来为当时流行乐曲配写的歌词,最初流传于市井里巷之间。诗人文士为那些好听的音乐配写美丽的歌词,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文学体式,完全没有伦理和道德的思想意识渗透其中,即不受伦理道德和政治教化的约束。

可是,后来词发生些许变化,正如张惠言在《词选序》中所说的:“传曰: ‘意内而言外谓之词。’(许慎《说文解字》,“词”即语词)其缘情造端,兴于微言,以相感动,极命风谣里巷男女哀乐,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低徊要眇,以喻其致。”

他说,词是以写男女爱情为主的,可是就在那些委婉含蓄的字句之中,就引起了人的兴发感动。当那些里巷男女之间的离合悲欢写到极点的时候,由于写得真诚,写得富有感发力量,结果就产生了一个作用,就可“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

那些有品德、有志意、有理想的人,他们内心有所追求向往却不能实现,这种感情很难用显意识的文字明白地说出来,甚至他们在显意识中本来也没有打算把这种感情表达出来,但结果却竟于无心之间在写男女爱情的小词之中表达出来。

于是,张认为:词表达出一种婉转低徊、深微隐约的意致。可王国维《人间词话》中说:“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

诗之境阔,词之言长。”“要眇”一词出于《楚辞》里的《九歌,湘君》“美要眇兮宜修”,是形容湘君的美丽。王逸的注解说,“要眇”是“好貌”;

“修”是“饰也”。就是说,要眇是一种美好的样子;修是一种装饰美。而洪兴祖的补注就说,此言娥皇容德之美。“容德之美”就是不但有外在容貌的美,而且有内在品质上的美。

“要眇宜修”即词之特质。词之美因有二: 一是形式,词之形式讲究音律之美。词的句子长短错综,词又称长短句,但诗有时也是长短错综。

诗和词到底有什么不同如:王之涣的《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可清朝的学者纪晓岚有一次给朋友写扇面写了这首诗,他不小心丢掉了一个字,就是“黄河远上白云间”的“间”字。朋友他写错了,可纪晓岚不承认说自己写的是一首词。

“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多么开阔,多么博大,多么直率!而改变音节,“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

就变得委婉,有词之味道了。二是内容。词的内容多半是男女爱情、相思离别,写的是人世之间最浪漫、最温柔的一种女性感情,是一种比较委婉的细腻的女性之美。

如温庭筠的一首小词《南歌子》: 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倭堕”就是把髻斜梳在头的一边并且垂下来。

它不像“高鬟”那么严肃端庄,也不像“丫鬟”那么天真幼稚。那正是女孩子刚刚懂得感情之后的一种浪漫的发式。“连娟”是形容眉毛美好的样子。

“连娟细扫眉”就是画出那种细长的、修整的眉毛样式。温庭筠写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子,这个女子内心之中有一段深隐的爱情,所以“终日两相思”。

她为了她所爱的那个人而憔悴,特别是在春天百花开放的日子里。就像柳永所说的,“衣

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诗内容广泛,可议论,可抒情,可记事,而词篇幅短小,一般写景抒情,但韵味悠长。所以说“诗之境阔,词之言长”。

王国维不赞成张惠言的说词方法。他在《人间词话》中说:“张皋文谓飞卿之词深美闳约,余谓此四字惟冯正中足以当之。”又说;

“固哉,皋文之为词也!飞卿《菩萨蛮》、永叔《蝶恋花》、子瞻《卜算子》,皆兴到之作,有何命意皆被皋文深文罗织。”张惠言说温庭 筠《菩萨蛮》的“照花”四句有《离骚》 “初服”之意;

说欧阳修《蝶恋花》的“庭院深深”是“闺中既已邃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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