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一开始,原始词汇都是随机的,有单音节,有多音节,无非就是用声音描摹世界。后来,语言发展了,人类进步了,要描绘的事物越来越多。
这些原始词汇成为了基本词汇,也就是词根,用于构词。汉藏语系的早期词汇肯定也有多音节的,先秦汉语也还有有大量连绵词存在。
但为什么基本词汇都变成了单音节,估计是非重读音节元音系统性弱化直至脱落的结果。汉语这种语言因此变成了所谓的单音节语素语言。
也就是语素大多数以单音节形式存在。汉语周围大量的语言,与之相似。拿藏语来说,单音节形式的语素,按七世纪形成的藏文来看,大约有五六千个。
然而,一门语言不可能只有五六千个词汇对不?即便允许少量同音,单音节也无法满足表达世界的需求你说对不?拿中古汉语来说,小韵三千余。
汉语不可能只有几千词汇就够了你说对不?所以,这些单音节语素语言,都有强烈的合成构词需求。其实语言都会合成构词,比如德语就大量合成词。
但是,单音节语素语言的合成词经济实用,一方面音节不会多,另一方面可以弥补音节种类少的缺陷。那么,回过头来看,第一次单音节化,应该就是非重读音节元音弱化脱失。
这一次,其实是增加了音节种类。越原始的语言,音节形式越简单。
比如,原本我们有这么一个词:bosugurondo非重读音节元音弱化脱失后变成:bsgrond但是这一次懒音化(不好意思,借用粤语的说法),却成了一个导火索,导致人们倾向于将词汇都系统性地单音节化。
复杂的复辅音还不够紧密,于是再进一步缩合,变成只有“辅音+流音”这种复辅音存在。为啥?流音啊,响辅音啊,与元音有类似的特性啊,于是,变成了:grond代偿性地,丢掉的辅音,变成了声调。
同样,复杂的辅音韵尾也不够单音节化,还有进一步压缩的需求,于是除了响辅音、之外,只保留了不除阻的辅音充当韵尾。那就是传说中的入声。
当然,这些丢失的辅音尾,也变成了声调。后来,人们觉得入声也不够单音节化,因为它不够响亮,所以韵尾只剩下了响辅音,也就是鼻音和流音。
亲爱的,我们的普通话,就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些单音节语素语言能够一直压缩音节的种类数量?因为,这些语言从单音节化那天开始,就发现合成构词产生的新词简单明了,音节也不长,经济适用。
同时,大大地扩大了造词空间。所以音节的种类数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单音节的语素从成词,变成了构词单位。纵观整个汉藏语系语言,包括侗台语,妙药语,大家都是这么一个演变轨迹。
在中国,就流传最广的说法是:音系的简化造成了合成词的增多。其实,这是倒因为果,像德语那样的语言都有大量合成词。合成词产生内动力在每种语言中都一样,因为要表达的概念增多了。
而汉语这种语言,音系越来越简化,导致同音的语素越来越多(总会有一个临界点,语言会自我找到平衡,以现时的统计来看,在词汇这一层,普通话的同音词比例,跟英语差不了多少),其实从一开始单音节化,就已经决定了要把这条路走下去。
人类语言都有懒音化的倾向,但是,原始汉藏语在第一步,懒得过头了,以至于产生了整体单音节化的需求,从此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