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不敢说,但看完小说,很愤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戾气太重,我好像无法原谅。这是我看完的读后感:
有些罪,不值得被救赎
陀思妥耶夫斯基讽刺一些人,他们虽然爱着整个人类、人民,但是对于具体的个人,却常常心怀厌恶。恰巧我就是这样的人。
作为他们的同胞、同类,我对他们的爱,是出自内心的。但是,这完全无法抵消我对于他们中大部分个体的自私、贪婪,以及诸多行径的厌恶。
但对于儿童我却正好相反。我或许会因为某一个孩子的可爱而心生欢喜,但对于孩童这一个整体,我是敬而远之、心怀抵触的。
我从不认为人性有善恶之分。但人的确有些并不美丽的本性。而人之为人,是因为我们可以用理性去抑制、修饰本性的肆意。
既然如此,没有理性的孩子,也就只剩下不加掩饰的本性了。我实在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天真、单纯可言?相比天使,他们更接近恶魔吧。
本书主人公布里奥妮,就是一个让我极其厌恶的孩子。这本书就是讲她所谓的赎罪。
故事是这样的:十三岁的布里奥妮出生于英国一个名门家庭,沉迷于自己的幻想和写作中。她的姐姐塞西莉娅和女佣的儿子罗比相爱。
罗比一直受她们的父亲资助,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一天,布里奥妮偷看了罗比的情书。里面有一句略为情色的语句。自此,布里奥妮就幻想罗比是一个色情狂。
她还目睹了罗比和塞西莉娅亲热的场景。又幻想着姐姐受到了威胁,要去解救塞西莉娅。用她姐姐的话说:“由于极度的无知,愚蠢的想象,以及自以为是的正直,她来叫停了。”
当天晚间,悲剧发生了。来家中寄住的表姐罗拉——这又是一个另人作呕的十四岁女孩——在庄园里被强奸了。布里奥妮看到了强奸犯的背影,她一口咬定那是罗比。
罗比被判了三年半。
之后二战暴发。塞西莉娅始终坚信罗比是无辜的,与家族断绝了关系,成为了一名护士。罗比出狱后也踏上了战场。十八岁的布里奥妮,放弃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也去当了一名实习护士。
我揣测作者的态度,这便是她的赎罪之路。
然而她根本不配被救赎。
电影《狩猎》讲一个孩子诬告自己的老师性侵。那孩子才四五岁,而且之后承认自己说谎。虽然这仍然给老师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但她补救了。
这是认罪。这才值得救赎。科学的讲,四五岁的孩子无法分清想像和现实的差别。但是布里奥妮,这个十三岁的“孩子”,绝对应该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了。
所以,我不觉得只是像她姐姐说的那样,因为无知和想像。我始终认为她有着可耻的故意。十岁的时候,她爱过罗比。即便多年后,她再次见到罗比,她仍然能想起当时她向罗比告白的那个场景——“她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的情景。
那里,她才十岁或十一岁,她对他是那么深情相恋。”这当然不是什么认真的、成熟的爱,只“持续了数天”,但这种感情背后的对于人的认识和信任,真的可以这样轻易的变来变去吗?
案发后,她坚持说,“听我说,我不可能看错人,我一直都了解他,我看见了他。”可事实上她不但没看到罗比,她也知道自己没看到罗比——“紧接着的这个星期里,布里奥妮陈述案发经过,但控诉的内容有重重疑点,犹如釉面上的瑕疵和细纹。
每当布里奥妮意识到这些疑点时(这种情形不多),她就感觉胃中猛然一沉。”我知道她还小,我们也可以指责司法系统的不完善,但是这个谎言难道真的没有她的嫉妒和恶意吗?
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谎吗?
我真的不愿意这样评价一个孩子,但布里奥妮和被强奸的罗拉,让我作呕。
用布里奥妮母亲的话来说,罗拉“是个极度自恋的孩子,在黑漆漆的外面她会逗留更久,编一串谎言称自己有多不幸。这样一来,当她现身之时,大家的怜惜之情就会更强烈,所有的注意力也都会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自从罗拉进入这个家门,一直在和布里奥妮玩心理游戏。这两个人都处处在表现她们的自恋、虚荣。
整个案件的真相是:罗拉多少有点故意的在挑逗马歇尔(布里奥妮哥哥的朋友,一个年轻的企业家),最终被马歇尔强奸了。
所以,罗拉知道凶手是谁。就像布里奥妮知道自己在说谎一样。但是她们都没说。而最让我觉得荒诞的是,最终罗拉和马歇尔结婚了,还百年好合。
好吧,如果我努力一点,也可以理解。毕竟一方有财有势、一见倾心、因性生爱、BALABALA。。。
但是我们的赎罪之人,布里奥妮,自始至终,都没说出真相。她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个骗子。多年后,当她面对塞西莉娅的指责时,“她姐姐指证她的罪,这听起来是如此的骇人,不过她的视角倒是如此不同寻常。
她脆弱、愚蠢、迷惘、无常——她为此恨透了自己,但她从未认为自己是一个撒谎的人。”
她居然从未认为自己是个撒谎的人!
当然当然!最后,年近80的她说,她一直想出书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可是受到了有权有势的马歇尔夫妇的阻挠。然而,这仍然无法改变一个基本的事实:一直以来她什么都没做!她一直就知道真相,十八岁时更确定自己有罪,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没有向罗比道歉、没有向塞西莉娅道歉,她也没向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说出过真相。小说里她去找她姐姐,遇到罗比,两人终成眷属。
之她打算去行动,挽回罗比的名誉。这些只是她作为一个作家的想像。就像她想像罗比强奸了表姐一样。她从没有见过他们,那对恋人都死于战争,相互间也从来没有再见过面。
布里奥妮觉得“现在她明白它们之间的联系了,她终于明白这场战争会如何加重她的罪孽。”我无法认同,这一切和战争无关。
战争都不能再加重她的罪恶了。更无法掩盖。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懦弱。布里奥妮清楚的知道自己只会“再编个不甚高明的故事来掩盖真相,又寄给哪家杂志来满足她的虚荣心?
长篇累牍的谈些光啊、石啊、水啊什么的,叙述分作三个视角来回变换,处处萦绕着似乎万古不变的凝重——但这一切都不能掩藏她的懦弱。”
她甚至“深深觉得,让我小说中的有情人最终团团圆圆,生生不息,绝不是怯弱或逃避,而是最后的一大善行,是对遗忘和绝望的抗衡。
我给了他们幸福,但我不是私心作祟,要让他们宽恕我。”这实在让我觉得虚伪和做作。这到底是对谁的善行?这的确不是要让他们宽恕。
因为我作为读者,作为和作者一样可以部分决定角色命运的上帝的存在,我决定让他们不宽恕你。你这样做,只是为了免除自己的罪恶,是对你自己的善行。
布里奥妮用作家的想像毁了两个人的人生,现在又想用作家的想像宽恕自己的罪恶。
不管多大的错误,我都愿意选择去宽恕。但是如果她不愿意去“赎”自己的罪,那她就不配被救赎。宽恕啊、原谅啊、爱啊,这都是多么好听的词汇呀。
我也真心的希望这个世界充满这一切。但是,如果罪这样轻易就能被救赎,那伴之而来的爱也一定是虚假、廉价的。
我宁愿我的世界充满愤怒和憎恨,也不愿意宽恕布里奥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