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定风波》
塑造了一个胸怀旷达,性格开朗,有超脱人生观的形象。
第一,悟透人生。词中“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可以观照出作者对既往生活的反思。苏轼写此词的时候,已经年逾不惑,人生的坎坷坎坷沉沉浮浮已经经历了不少,一切已了然于心。
所以,他对既往生活感到仕途阴晴莫测、安危难料,他希望自己能像陶渊明那样退隐躬耕,真正可以做到宠辱皆忘。这使得他保持心情的淡泊宁静。
回首往事,才能更好地看清历史,才能更好地明确自己今后的路该如何走?这首词中的“归去”,是他在风雨后的感悟,是他对自己走过的几十年的人生之路的感慨,是肺腑之言。
但是,尽管他在诗词中常常出现“归去”一词,希望自己能像陶渊明那样归隐山田,但事实上他从没有“退隐”,一直终老未践。
他说:“我不如陶生,世事缠绵之。”真的是如他所说的是因为世事缠绵而无暇归隐山田吗?不是。陶渊明诸人依靠自然来消解人生的挫折,消解人生的不如意。
而苏轼却可以不必借助于自然来消解,而是在他特有的心理机制的调节下,使它化作一种向上的内在力量。这种特有的心理机制,使苏轼很重视一种使自己在坎坷的人生旅程中能轻松旷达潇洒自如的精神寄托。
第二,重视精神寄托。重视精神寄托,是指苏轼重视一种精神上的附着感,重视自己内心世界的通达。“也无风雨也无晴”这句词体现了苏轼的一种“心灵本位”的个性。
这里所说的“心灵本位”,就是指苏轼把一切都诉诸内心,一切的生活场景都成为一个生命过程,一切都是很自然的发生,不必深究其意义。
苏轼重视把自己置于内心本体之中,寻觅自身精神的栖息地,让其生命个体超越有限,成为无限。正因为有了这种精神寄托,有了这样的精神世界,苏轼才走出绝望,淡化悲剧意识。
只要生命个体走向内心,何必考虑尘世琐碎之事,何必考虑自己的仕途如何,也不必像陶渊明那样回归于自然,因为心中有一切。
有了精神寄托,就可以以此贴近生活。有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使他在回首往事之后,在酒醒了以后,生活中的遇雨(或者政治上的遭遇贬谪)都不算什么。
在现实生活中,苏轼一生仕途坎坷,无法使自己的人生达到某种高度,他只好在虚拟的精神世界里,使人生审美化。
总之,这首词最令人心动的是其隐喻寄托的写法,是其虚象世界所透示的内容,是苏轼宣泄情感展示心灵的震撼力。郑文焯《大鹤山人词话》言:“此足以是翁坦荡之怀,任天而动。
琢句也瘦逸,能道眼前景。以曲笔直写胸臆,倚声能事尽之矣。”这是对苏轼词《定风波》很好的评论。